黑板上的“七色花”
来源:教科处   作者: 赵贤朴   发布日期:2013-12-05 11:21    浏览次数:

黑板上的“七色花”

赵贤朴

 2012年11月15日,教学楼的灯正在一盏一盏的熄灭。初一四班的教室里漆黑一片,可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贴在教室门外凝神细听的话,一定能听到有孩子在里面小声嘀咕。教室里,十来个孩子正搭着板凳站在黑板前认真的描绘着什么,有一个孩子正试图用考试的卷子遮住教室前门上的一块透明玻璃。他一边这样做着一边提醒着其它同学:“嘘——小声点,可别引来了保安!”他们究竟在干什么?这事儿还要从当天晚上最后一节语文晚自习说起······

上课铃响了,我像往常一样匆匆走进教室。这一整天累得我够呛了······

“十、九、八、七、六······”我一进教室就开始倒数,孩子们一边快速的做着课前准备一边大声的和我一起倒数 “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······”话音刚落,教室沉寂了下来,他们一动不动的趴在课桌上。只有最后一排那个胖胖的小男孩还在抽屉里翻找着。“这次动作最慢的是郭松同学,请大家拿出半期考试试卷。”教室里又是一阵骚动。孩子们总是这样,总是丢三落四,对他们来说,一次性准备好上课要用的所有东西仿佛是一件比登天还困难的事。我无奈的再一次倒数起来“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······”这一次还是那个胖胖的男孩落在了最后。

终于可以开始上课了。

我一边念着半期考试的正确答案,一边对答案做着分析。

突然,一声惊叫打破了课堂的平静:“哎呀!这道题我是这样答的,怎么扣了一分?!”

接着更多的孩子加入了这场闹剧:“我也是!我也是!”。“我还扣了两分呢!”霎时,整个教室充斥这孩子们的大呼小叫。

对于这种吵嚷我虽一贯比较反感,但我还是耐着性子对同学们说:“同学们,这次半期考试试卷改得很快,难免有出错的地方,大家何必计较这一两分呢?”

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嚷得更大声了“一两分呢!我们会因为这一两分多受惩罚的!”他们一个个涨红了小脸据理力争。

分分分老师的饭碗,学生的命根。我对他们的这种反映表示理解:“嗯!老师知道大家很在乎这一两分,但是现在‘木已成舟’我们就只好接受现实。同学们应该庆幸这只是一次半期考试,不是决定命运的中考。”我自以为自己的安慰算是到位的,并且也很想尽快结束这场浪费光阴的闹剧。

可他们偏不依不饶的继续尖声惊叫:“天啊!如果是中考可怎么得了啊!”说这话时,他们那表情就像正面临着世界末日。

这时,瘦弱的“郭甲优”同学挺身而出,结结巴巴的开口道:“既······既······既然改试卷的是同一批老师,给我们弄错了,肯定给其他班的也弄错了嘛!”话音一落,班里的孩子迅速分成了两派。一派上上下下快速的摆动着小脑袋,一派继续咿咿呀呀的叫嚷。我被他们的吵嚷弄得耳如针扎,心如乱麻。

我不由得将我嗓门的音量调到最大:“好!我们接着看下一道题!”这样,学生们才逐渐回复了平静。可好景不长,这种无谓的争吵犹如顽固的传染病菌,一旦有人患上就必定迅速蔓延,甚至还一时找不到解药。所以这吵闹就一次又一次的复辟,贯穿我讲评的始末。我感到体内有一股能量正在慢慢集聚。

最后一次,我把脸一沉带着颤抖的声音说:“既然这样,这节课也上不下去了,你们自习吧!”教室的争吵声戛然而止,大部分孩子犹如从火炉掉进了冰窖,瞬间凝住不动了,一个个既惊讶又疑惑的望着我······可偏偏这时,一个小男生十分不和谐的发出了三声“哈——哈——哈!”的猖狂大笑。这一笑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,我心里的火花 “轰”的被点燃,随即就爆发了。 “张晓峰!你给我滚出去!”他先是一愣,接着争辩道:“不是我在说话!是吴航!”我再一次盛怒的咆哮道:“我叫你马上滚出去!”于是他红着脸,昂着头,下唇左右扭动着,大步走出了教室。

被我赶出教室的,名叫张晓峰的男孩。在开学之初,就已经成了教师办公室的“特邀嘉宾”。我曾仔细观察过,他每次被训斥时一开始总会红着小脸,高高的仰着脖子,像足了一只骄傲的公鸡;班主任的一顿训话下肚后他又会低下头,无声的流着泪,如同霜打的茄子;训斥结束后很短的一段时间内他就会恢复往常的生龙活虎。使得我常常惊异于他的自我修复能力。

记得有一次又看到他站在办公室里。于是我摇摇头,叹口气问:“你又怎么了啊?”他什么也不说,只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。要是平时他定会激动的向我申述 “班委说我上课讲话了,其实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······”或者“我在历史课上看《红楼梦》。赵老师,你不知道这历史课它真是非常没意思······”可这一次他的沉默反而让我更加好奇,我于是饶有兴趣的问坐在一旁的班主任老师:“何老师,他又干什么了?惹得你这么生气?” “哼!你猜猜他干了什么好事?他竟然在矿泉水瓶子里撒了尿,然后把装了尿的瓶子放到了同学的枕头底下。”我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:“这孩子,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!整人都这么有创意,要是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多好啊!”

我回过神来,注视着我面前坐着的其它六十七个呆若木鸡的孩子。正色道:“你们就只有这样的心理承受力吗?啊?!以后你们出身社会拼不赢官二代、富二代的时候你们找谁吼去?找谁?”。说完这一席话我就走下了“舞台”,因为我实在不想再继续这场闹剧了!

出门一看,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。张晓峰为什么没在走廊上?我匆匆的连走带跑的出了教学楼,快步地在黑黢黢的花园里搜索着他的身影。心一直砰砰的跳,可找了几圈什么也没找到,眼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团团黑乎乎的树影,虽然每一团树影都像正在哭泣的他,但每一团树影都只是树影。我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办公室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发呆。这些时压在我心里的焦虑、疲惫和泪水汇集在一起,连绵不断的夺眶而出。

几个学生围到我身旁,怯生生的低声问:“赵老师······赵老师······你怎么了?”我迅速底下头,侧过身子并且用双手捂着脸。他们是第一次当初中生,而我恰恰也是第一次当初中生的老师。对我们双方来说要扮演好各自的角色绝非易事。“你们快回去!”。“可······赵老师······”。“我叫你们回去!”我语气坚定的说。他们走后,我又趴在办公桌上啜泣起来。待到情绪渐渐平静下来。我又开始琢磨消失了的张晓峰。他回去了么?会不会出什么事?我不敢接着往下想······

离开办公室的时候,我特意朝教室里望了望。那时我还期待着,也许会有那么一两个孩子留下来安慰伤心的我。可教室里没有灯光,门也紧锁着,这群没心没肺的孩子早就把伤心的我忘得一干二净了。我又回头望了一眼,前门的小窗口上什么时候糊上了纸?

快到后校门时,我的面前摆了两条路:一条是回家的路,另一条是去男生宿舍的路。我正犹豫走哪条时。我的脚却先帮我做了决定,于是我被双脚领到了男生宿舍。

在男生1号宿舍428寝室,我一眼就看到了张晓峰。他倚着桌子和同学说着什么,故意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。我把他拉出了寝室。

“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?”

“篮球场,刚下课我就回教室了!”他把头偏向一边,高高的昂着。

“为什么跑这么远?”

“你叫我滚,又没告诉我往那里滚。”

“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?”

“不委屈!”

“你知不知道老师担心你?”我紧皱着眉头。

“我又不会为了这件事去自杀······”从始至终他的脖子一直保持着“公鸡打鸣”的姿势。看着他那副倔样子,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。我知道这样的谈话是不会有结果的,于是我硬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,只是对他说:“你回去休息吧!&rdq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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